大丈夫生居天地间,岂能郁郁久居人下!
董卓即日下令还郿坞,百官俱拜送。
貂蝉在车上,遥见吕布于稠人之内,眼望车中。貂蝉虚掩其面,如痛哭之状。
车已去运,布缓辔于土冈之上,眼望车尘,叹惜痛恨。
忽闻背后一人问曰:“温侯何不从太师去,乃在此遥望而发叹?”
布视之,乃司徒王允也。
相见毕,允曰:“老夫日来因染微恙,闭门不出,故久未得与将军一见。今日太师驾归郿坞,只得扶病出送,却喜得晤将军。请问将军,为何在此长叹?”
布曰:“正为公女耳。”
允佯惊曰:“许多时尚未与将军耶?”
布曰:“老贼自宠幸久矣!”
允佯大惊曰:“不信有此事!”
布将前事一一告允。允仰面跌足,半晌不语;良久,乃言曰:“不意太师作此禽兽之行!”
因挽布手曰:“且到寒舍商议。”
布随允归。允延入密室,置酒款待。布又将凤仪亭相遇之事,细述一遍。
允曰:“太师淫吾之女,夺将军之妻,诚为天下耻笑。非笑太师,笑允与将军耳!然允老迈无能之辈,不足为道;可惜将军盖世英雄,亦受此污辱也!”
布怒气冲天,拍案大叫。
允急曰:“老夫失语,将军息怒。”
布曰:“誓当杀此老贼,以雪吾耻!”
允急掩其口曰:“将军勿言,恐累及老夫。”
布曰:“大丈夫生居天地间,岂能郁郁久居人下!”
允曰:“以将军之才,诚非董太师所可限制。”
布曰:“吾欲杀此老贼,奈是父子之情,恐惹后人议论。”
允微笑曰:“将军自姓吕,太师自姓董。掷戟之时,岂有父子情耶?”
布奋然曰:“非司徒言,布几自误!”
允见其意已决,便说之曰:“将军若扶汉室,乃忠臣也,青史传名,流芳百世;将军若助董卓,乃反臣也,载之史笔,遗臭万年。”
布避席下拜曰:“布意已决,司徒勿疑。”
允曰:“但恐事或不成,反招大祸。”
布拔带刀,刺臂出血为誓。
允跪谢曰:“汉祀不斩,皆出将军之赐也。切勿泄漏!临期有计,自当相报。”布慨诺而去。
允即请仆射士孙瑞、司隶校尉黄琬商议。
瑞曰:“方今主上有疾新愈,可遣一能言之人,往郿坞请卓议事;一面以天子密诏付吕布,使伏甲兵于朝门之内,引卓入诛之:此上策也。”
琬曰:“何人敢去?”
瑞曰:“吕布同郡骑都尉李肃,以董卓不迁其官,甚是怀怨。若令此人去,卓必不疑。”
允曰:“善。”请吕布共议。
布曰:“昔日劝吾杀丁建阳,亦此人也。今若不去,吾先斩之。”
使人密请肃至。布曰:“昔日公说布使杀丁建阳而投董卓;今卓上欺天子,下虐生灵,罪恶贯盈,人神共愤。公可传天子诏往郿坞,宣卓入朝,伏兵诛之,力扶汉室,共作忠臣。尊意若何?”
肃曰:“我亦欲除此贼久矣,恨无同心者耳。今将军若此,是天赐也,肃岂敢有二心!”遂折箭为誓。
允曰:“公若能干此事,何患不得显官。”